至暗时刻(一)孝椿
至暗时刻
(一)
我把枕头、绒毯、几本书、电脑、充电宝……,放进车子,开向医院。后来发现,自己多余了。医院里什么都有,比我们的都好。
这是chemotherapy (化疗)第一天。经过反复的不同注射和观察,过程长达五小时以上。然后,需要休息將养21天后开始第二次。
经过长时间病痛,十次放射性治疗,大家都自然地把接下来的Chemo视为至暗时刻,期待着深一层的痛苦、呕吐、消瘦、脱发、不良于行。
医生Agnessa是乌克兰裔。她笑语嫣嫣,耐心地把每一步的注射药物名称、用多少时间、作用等等都写下来给我。特别关照在未来可能发生的副作用和应对办法。她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丝不苟地操作,服务,还和我们聊天,回答各种问题,相当敬业。
至暗时刻的开始,给我的印象不坏。
事情的名称,真的不重要。
年轻的时候,我们曾经被停止教育学习,用鲜活的生命、白痴式的欢呼、经历了那么多人类历史上真正的浓重黑暗。事情不也过来了?
所以,今天我忽然发现,即将开始的这段至暗时刻,其实温暖又光明的时候,忍不住微笑起来。
温暖和光明来自朋友和亲人。
儿子昨天说,准备在感恩节带孩子来看我。我正在高兴,今天他又告诉我一件高兴的事情:Glann想来看我,他们计划就在10月份来。
Glann是我们在纽约的老邻居,儿子的同年发小。他家来自南美,在纽约唐人街开一家中餐馆。
两个孩子都在斯泰维森高中,从皇后区来去上学搭乘地铁路程很长。不过他们都是从小学习武术的,Glann的功夫更高一筹。所以两人结伴,始终安全快乐来去。
此后,Glann进NYU商学院,一路顺风,早早就担任了纽约花旗银行的VP。学习写作的儿子投身软件开发,后来也渐入佳境。
几十年过去,什么时候想到这两个孩子,我心里总是欣慰喜悦,充满了对命运的感恩。
至暗时刻,是一段时刻。且不管名称如何,看我怎么穿渡过去才是真的。
09/28/2023
写于NGMC化疗室